说谎的人【五】

鸣人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与妻子的感情如履薄冰,女儿叛逆固执交流陷入代沟,四十多岁了还没车没房的流浪的心该何去何从?
这么想来,佐助除了身材没走样,没啤酒肚没秃顶外,外在状况确实和电视里演的像这么回事。忍者也会经历七年之痒啊,鸣人在佐助帮忙解开他的绳子的时候如是感叹道。慕留人解了绳子就想遛,被佐助拽着领子拎了回来。
鸣人在心里对佐助的帮衬竖起了大拇指,正准备清下嗓子昂起脖子,好重新树立一下做父亲的雄威,只见无处可逃的慕留人像根蔫巴的菜叶一样缩着肩膀冲佐助低下头,“我错了我错了!师父,下回再也不敢了……”
师父?鸣人梗了一半的脖子差点卡壳了,他有着尴尬地揉着后颈,好吧他总算知道慕留人那臭屁的表情是跟谁学的了。
“我倒觉得挺好的,你终于也能和鸣人五五开了。”虽然只是个影分身,但鸣人就螺旋丸和影分身这两忍术上边的灵活运用也算是风向标似的人物了。
“喂佐助,我刚才是让他的!”鸣人不爽于慕留人这种粘着师父就不要爸爸(虽然他不知道)的行为,还有佐助低头看向慕留人时那若有若无的宠溺味道,拜托,你刚刚和沙拉娜说话的时候还僵硬得像块棺材板一样。不过他说的也不假,谁让他在蓄力准备爆发一段多重影分身给众人开开眼界的途中,被从天而降的铁血拳头砸的不省人事了,难怪他们都说,赤手空拳的小樱就是木叶的一大杀器,各种意义上。

“你这家伙是谁啊?”慕留人躲在佐助身后探出头来,有佐助撑腰以后好像变得更有恃无恐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用一种超讨厌的口气跟我和师父说话!”
“嘿你这小鬼,你看不出我是你……”鸣人想钻到佐助身后把慕留人揪出来再好好教训一番,却被佐助推着肩膀拦住了,佐助用眼神制止了他。
“你好好珍惜跟他比试的机会吧,慕留人,”佐助回头对躲在身后的慕留人说,“虽然这家伙脾气幼稚了点,但他的影分身和螺旋丸完全不输于你父亲。”
什么叫脾气幼稚了点……而且拿自己夸自己也很诡异好么,鸣人不服气地想要出口争辩,被佐助稍稍捏紧肩膀示意了一下,遂不敢说话了。
“……什么叫不输于我父亲啊,师父您真会开玩笑。”慕留人低着头咬牙冷笑,“丸子搓得再大又怎么样,影分身分得再多又怎么样,他照样是个差劲的父亲!说谎的骗子!”
他猛地抬头低吼了出来,刚好撞上鸣人的目光。那是和鸣人一样透明度极高的蓝色眼睛,却属于另一个复杂深邃的灵魂,鸣人对这个未来自己血脉的传承,对于他眼中饱含的愤怒悲伤与失望,通通一无所知。
慕留人撂下这句话就撒丫子跑了,剩下鸣人还在琢磨着这句话的意味,怎么回事,原来二十年以后,他和佐助都成了差劲的父亲啊。
这不对劲啊,佐助不敢说,但自己怎么会是差劲的父亲呢?鸣人跟着佐助上酒肆喝酒吃饭的时候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明明做梦都想有个儿女双全的家,天天回去都有热乎乎的饭,还可以和儿子一块儿打电动打棒球,这简直是最棒的人生了……二十年后的自己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
不,佐助也不会的……他曾经也说过,这就是他最想要的人生。
“你那么乱来没问题吗,和慕留人使用忍术决斗的时候。”佐助提着一瓶开好的清酒在他身边坐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鸣人没反应过来,经历了一天的胡闹以后他彻底把他是个影分身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比如……收回影分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也收掉了。”
“哈哈哈哈哈佐助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讲冷笑话了!”鸣人反应了几秒,一下没忍住喷了出来,他大笑不止地拍着佐助的肩膀,眼泪都笑出来了。
佐助正端着酒瓶斟酒,鸣人这一用力害得清酒洒出了不少,他也没手拦着,只好背过身躲避着鸣人大幅度动作亲密地揉搓——他才没有开玩笑,以鸣人的智商很有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不过这样笑过以后,刚才尴尬沉默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鸣人没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开始动筷子吃菜。

佐助没动筷子,他习惯吃饭前先喝上两杯清酒。待他仰脖子灌下一杯的时候,低头撞上鸣人一动不动紧盯着他的目光。
“你现在满二十岁了吗?”
“少装蒜,你连我什么时候和雏田交往都记得。”鸣人满意地看着佐助又起身取了个杯子,斟满酒推给他。鸣人举起酒杯,对着佐助眯着眼嘿嘿一笑,脸上的三根胡须随着笑容弯了起来,“陪我们老婆不疼女儿不爱的佐助叔叔喝两杯。”
结果鸣人就喝多了。他是被佐助抬出酒肆的,如果不那么做的话这家伙还在牵着酒肆老板女儿的手喋喋不休地要跟人跳民族舞,真是有够丢人的。
鸣人一只手被佐助扛着,佐助个子比他高,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佐助身上了。“喂喂,佐助!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那杯倒掉了!”
“我又不是你,两杯就倒了。”佐助心想他好歹是个已经成家立业的中年男性,还能跟鸣人一样把自己灌得稀醉在店里发酒疯?未免也太难看了。不过其实他也不太能喝,出来给外边的冷风一吹,脚下也有些虚浮,说来可能有些丢人,他们三人中酒量最好的其实是小樱。
“少来了,嘿嘿嘿……”鸣人醉醺醺地把脑袋搁在佐助肩膀上磨蹭,又短又硬的头发扎的佐助脖子发痒,“佐助以前酒品比我还烂呢,喝醉了家都不让我回,把我当成姑娘搂了一晚上……这把我给为难的哦!”
他还真义愤填膺地控诉起来,说得和真的似的。充满酒气的狂乱呼吸喷洒在佐助脸上,佐助懒得和一个醉鬼理论,直接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往边上一按,“少胡说,没有的事。”
“你看你!那天也是,一到早上立马翻脸不认人全给忘了,佐助你个过分的男人!”
好容易回到了鸣人的小公寓里,佐助把重得像摊烂泥一样的鸣人扔到沙发上,自己进屋里洗了个脸清醒一下。出来的时候鸣人已经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鸣人,醒醒。”佐助拍拍鸣人的脸,“去洗漱完再睡,别赖在沙发上。”
鸣人意识不清地摇摇头,不满地嘟囔了几个模糊地音节,慢慢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在看清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之后露出一个神情恍惚的笑容。“佐助。”
“佐助,你那时候跟我说,你想重新建立一个家族。”他什么时候有说过这种话?佐助看着鸣人埋在沙发里露出的侧脸疑惑地想,“你还说因为原来的家族里几乎只有兄弟,男孩子小时候太闹腾了,所以很想以后能有一个女儿。其实我觉得儿子也挺好的,能和兄弟一样打电玩打棒球,还不怕下手重了吓哭他,多有意思。”
“佐助,”他还是像多年以前那个死缠烂打不肯放弃的少年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念着这个名字,“明明感觉在这个世界里好像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所有的承诺都兑现了,为什么你我还是个差劲的男人?”
佐助愣住了,他没想到鸣人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你别想了,”佐助看鸣人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其实还算个好父亲的,慕留人那样说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什么?”鸣人抬头轻叹了口气,“他说我是个说谎的人,我虽然总被人说榆木脑袋笨蛋吊车尾……但其实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那个人还是我的儿子……”佐助见他一直是垂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阙然抬眼,目光直直地与之撞上了,那本是情绪汹涌丰富不加掩饰的湛蓝,安静不起波澜的时候却有着直戳人心的深邃。
“佐助,二十年后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说了什么不可原谅的谎话吗?”
佐助眨了眨眼,他感觉酒劲好像有点上来了,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先是沾满砂石碎屑破败不堪的七代目白袍子,然后是比眼前这个少年宽阔许多的肩膀,多年后削短了不少显得更加利落干练的短发,最后是他染着污血的带笑嘴角,他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大声嚷嚷了,更多时候都是在无奈地笑着,沉默着不做任何辩解。忽然,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在说些什么,却没有声音。
佐助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刚才出现的幻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二十年前的少年鸣人一脸不知所措地靠在沙发上。
“怎么会,你忘了你的忍道是说到做到吗?”佐助也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似乎有些太刺眼了,所以他闭上了眼睛,“你从来不会违背任何你对他人许下的承诺,也不会说任何虚假的谎言,正是因为这样像你这种笨拙的白痴才也能当上火影的啊。”
“什么啊,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鸣人在一旁不服气地嘀咕着,佐助依旧闭着眼,刚才看到的场景好像声画不同步的影片一样,台词比画面慢了大半拍。
终于,耳边响起了那个延迟到来的沙哑低沉的轻笑。

“抱歉啊,佐助……只有这件事,我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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